停擺的時鐘,再次運起鐵色的時針。
命運輪迴不斷轉動,牽引著被遺忘的過往,席捲而來……
深夜,城市陷入一片靜默,灰白的雲朵遮蔽了閃爍的星空及皎潔的月光,如同為城市蒙上了一層面紗。這片寂靜中,聳立於城市中央的鐘塔上,大笨鐘不斷傳來的敲擊聲顯得格外沉悶。吞噬著黑暗的巷子中,幾個身影不斷擦身而過。最後殘餘的,只剩下隱藏在暗色之下的幾個身影──自天色昏暗就矗立在原地,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聲,緊緊包裹的身體讓人分辨不出男女。
其中一抹不自覺的抓著赤紅的外套,帽沿下的柔唇微微抿起,不滿著迎接者的速度。「比想像中還慢……」如同流水般溫柔的嗓音,即使壓低了,卻隱藏不了身為女子該有的柔軟。
「沒辦法,這件事急不得啊。」平淡的聲音從旁邊的人身上傳來,壓低的嗓音下帶有一絲慵懶,隱藏著難以掩飾的無奈及無力,不似剛剛的人可清楚分出聲音差異,他的聲音根本不是人能發出,尖銳而虛假。
一提到事情,濃濃的無力感在所有人沉甸甸的心中不斷蔓延盤生,也讓氣氛再次陷入沉悶。
此時,一陣匆促的腳步聲從巷子的末端傳來,原本低垂著頭的身影紛紛抬起,看著線人不斷靠近,蹣跚的步伐及不斷的喘息顯示出他來的匆忙。不過就算如此等待的人依舊不滿的皺眉,埋怨的身影往前走了一步,溫柔的嗓音一瞬間降入冰點。「你,遲到了。」
或許是感覺到等待者的不悅,她慌張的揮舞著手,不斷發出哇啊的碎裂聲音,比畫著不同的手勢。而張開的嘴中失去的舌及化膿的瘡口讓跟隨而來的人才知道這為"線人"是為啞巴,非先天而是後天。
「……好,我理解了。」看到來者停下了手,剛才埋怨的身影才轉過頭,原本包緊的身子飄出一抹赤紅,如同燃燒的火焰般,在黑暗中異常顯眼。「她剛剛說……」
「『被攔阻所以才來晚的,不過已經過商量,這次來能帶兩到三個人進去。』」慵懶的聲音再次響起,往前走了一步,緊緊包裹在灰色大衣的身軀轉過身。「我要去。還有?」
剩餘兩抹身影前進,兩人只是互看一眼,緊接著走到了灰色身影旁。僅僅是簡單的幾個動作便理解彼此的意思。灰色大衣下露出白皙的手臂,與旁邊的黑暗呈現明顯的反比,她飛快的比出幾個手勢,然後拉起衣服往吞噬黑暗的盡頭走去。線人看到了,趕緊跛著腳跟上。四人就這樣消失在其他人眼中,沒有回頭。
「……唉。」良久,獨自留下的暗紅發出無奈的嘆息,從斗篷下方伸出手掀開帽子。火焰般赤紅的捲髮從衣領旁滑了開來,如瀑布般的垂在背後。令人想到星光的銀色淺眸閃過一絲擔憂,口中喃喃的說出了在學校不允許說出的稱呼。「小姐……」
您,一定要小心啊……
出了巷子,看著通天的白色高牆──也就是阻隔兩城的圍牆,原本跛腳的身影快速走到前方,在一塊顏色較深的角落敲了三下,然後在用不知哪裡拿出的笛子輕吹了兩下。停在旁邊的三人只是看著他的動作,無法理解的皺起眉,又在下一秒因驚訝而瞪大布緞下的眼睛──原本看似堅不可破的牆上,竟然緩緩浮現出一道小門。
無視三人的驚訝,他走過去使盡推開門,然後比了個前進的手勢。傻楞的三人才跟上腳步。不過在沒注意到的時候,灰色大衣下的手,緩緩的貼了一下牆壁才離去。
過了牆,依舊是在巷子中,四人加快腳步的穿過了後頭的黑暗,迎向前面的艷紅。
走出了暗巷,於亞諾斯城鎮完全見不到的景像暴露在所有人的眼中。街道上,穿著暴露的男女不斷嘻笑,攤販上的霓虹燈閃爍著迷濛的光線。與深夜的寂靜完全不搭的喧鬧、繁華充斥在這有墮落之城之名的地方,看似熱鬧的街道並沒有為眾人帶來一絲喜悅的氣息,只帶來了濃濃的空虛及糜爛。
四人沒說話,只是緩慢前進。或許是因為穿著跟街上的人相差度過大,一名喝醉的男子挺著啤酒肚,在朦朧中看到突兀的幾人,不滿的打了幾個酒嗝往前走去。「欸欸,你們三個是……是來,衝,衝三小的……穿成這樣,在,在這裡多,多沒勁啊……」
或許是神智不清,也許是醉了壯膽,他伸出手,打算扯下包裹住人影的灰色大衣。說是遲那是快,穿著大衣的人瞬間抓住他的手,一個過肩摔把男人弄在地,然後把他的手用力反摺。連慘叫都來不及叫完,他直接把剛剛的酒瓶塞到醉漢嘴中,把手臂直接給轉到骨折後一個手刀把他給劈暈。一氣呵成的動作,彷彿已經預演過了無數次般流利。
即使剛剛男人發出慘叫,眾人只是瞟了他一眼後轉身繼續做自己的事情。沒有人怪罪剛剛動手的人,也沒有人打算去幫助暈過去的男子。更勝來說,這種事情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了。
這就是闇輝之街的規則──弱肉強食。在這裡,沒有人會同情弱者、戰敗者。剛剛的事情並沒有影響人們玩樂的心情,連一絲小波動都沒有引起。
隨手把剛剛突如其來的阻礙給丟到地上,灰色的身影拉了拉皺掉的灰色大衣,不滿的嘖了一聲。「還要多久……」喃喃的聲音,如同機器般尖銳刺耳,隱沒在喧鬧的人群中。
引路的人簡單的比了幾個手勢,又彎進了巷子。這次三人並沒有停頓,而是直接跟上。左彎右拐,彷彿在迷宮中,四人的身影穿梭在幽暗之中,已經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穿過多少條小路,只知道沒有後路,一切都吞噬在黑暗之中。
最後,他們停在一棟突兀的日式庭院。
或許是因為場景相差過大,跟隨在後的棕色身影難以置信的用力揉了揉眼睛,彷彿確定這是在艾爾歐領域,有墮落之城的地方。線人看他們從驚愕中恢復,簡單的比了幾個手勢後站在庭院外,並沒有進去的行動而是示意他們自己進去。
帽沿下的眉毛輕蹙,灰色的身影率先走上木頭的板子,見狀,另外兩人尾隨在後。他們穿過了走廊,不斷的前進著。跟隨著自他們來前,就不斷吟唱的柔軟聲音。最後,三人停在一對緊閉的門扉前。泛黃的紙張,阻隔了來人跟等待者。而在他們停下動作的同時,引導的歌聲也化為了無。
「我們是來找人的。」站在前頭的灰影向前一步,開門見山的說出來的目的,看著隱藏在薄薄紙張後的身影靠在柱子上,在燈光映照下,柔軟的長髮微微飄逸。
黑影微微移動,似乎是轉過身,隔著不到一公尺的門凝視著三位不速之客,「你的聲音,不是這樣吧。」如同豎琴般緩慢優雅的悅耳聲音,卻沒有傳來一絲感情。平淡的口氣不是疑問,只是純粹的說出事實。
「氦氣。」灰色的身影比了比喉嚨,算是回答了問題。
「難怪,閣下真小心。」理解的點點頭,接近垂地的振袖提起,輕脆的悠然笑聲自門後揚起。「這樣子的確不能分辨出原本的聲音呢。不過,閣下不是艾爾歐領域的人?」
「那很重要嗎?」沒有回答只是反問,他凝視著紙牆,很薄,卻實實在在的阻隔了看穿彼此真面目的視線。不過不難理解為什麼會被發現──在這種地方,會用氦氣變聲的人很少,大部分直接用變聲器。而且在此地,不難想像很少人會知道這個知識。
「呵呵,的確呢。」掩嘴輕笑,即使看不到表情,依舊能從紙上的黑影及聲音判斷出他的表情。「那,您準備好了嗎?」
「交易之物。」
to be continued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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